【魔教无差】Across
一时兴起，谈谈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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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ross
沈昌珉开始思念的时候，才正经明白了思念是什么。
他在第三个失眠的晚上拿起手机点开通讯录，郑允浩的名字淹没在大片名单最后。他手指悬在屏幕上落不下去，到头来眼睛都被白光晃得生疼。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在用这个号码，他想。
他们已经两三年没有联系。
沈昌珉向来以为自己是个放得下的人。
放得下事业放得下梦想。他一个人离开的时候郑允浩去机场相送。沈昌珉站在大厅和男人挥手告别，独自走进安检处的感觉有些陌生。
郑允浩听说他想离开，没有多说什么就点头同意了。
沈昌珉以为两个人之间还会有些争执，对面男人干脆利落的同意让他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沈昌珉停了停，才又点点头：“好，我准备下个月出国，到时候哥——”对话突然被打断，是郑允浩带着的后辈上前来打招呼。
沈昌珉一句“哥会来送我吗？”最后就变成了“哥会去送我吧。”
郑允浩会答应他。
沈昌珉只有这些二十年来建立起的信心，他知道自己的要求郑允浩最后都会答应，也就不敢给现在的他留下选择的余地。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沈昌珉发现自己和郑允浩渐渐疏远了起来。
这是不应该发生的事情，他想。但近些年他们的工作重心渐渐转移到了幕后，郑允浩做编舞，偶尔也做些经纪人的工作。沈昌珉去当练习生的声乐老师，作词作曲也成为生活的一部分。
他们两个不再做东方神起，生活里就真的没了什么交集。
沈昌珉后知后觉地才认识到这个现实，又渐渐体会到他确实离不开这个男人。
在一起活动时离不开有数不清的理由，不再活动时也不能享受生活，那大概是因为习惯。
他最开始以为是习惯。
沈昌珉那时还是一个独身主义者，人生是一个人的人生这句话几乎要被他装裱在床头作为生活信条。不在娱乐圈活动以后，他的休闲时间和普通宅男并无二致。看漫画打游戏，偶尔抱着吉他哼一小段从前的曲子，也不是说不丰富，但到底比不上郑允浩热闹。
郑允浩是在家里一个人都可以给玩偶们开演唱会的男人。沈昌珉坐在飞往欧洲的航班上望着窗外的蓝天，想起离开前郑允浩给他的一个温柔笑容。他活得盛大精彩，被簇拥着来去，是不需要我的。
而我一个人，毕竟自由。
关于放下的思考，是在很久之后才重见天日。
在异国沈昌珉遇到不少艳遇。男人女人，一杯酒一枝花，他微笑着接过又微笑着拒绝，眉眼里有不属于这片土地的疏离。
他也知道自己游荡漂泊，而他在漂泊时从不谈起感情。
沈昌珉在SNS上发了很多风景照，大概郑允浩把他设置成了特别关注，经常刚过一两分钟他就收到男人的点赞。偶尔沈昌珉皱着眉头算算时差，得出郑允浩可能又熬夜到天光微熹的结论，想发条消息告诉他注意身体，信息编辑好却还是发不出去。
就像他们从不给在社交账号上对方留言，是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他在旅途间隙回国休息，行李箱里摆满了各种纪念品，吃喝玩乐一应俱全，除去给家里人带的小礼物，剩下的东西都是整整齐齐的两份。沈昌珉告诉自己给郑允浩打个电话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最后大部分都过了期落了灰，摆在书桌一角没再动过。
他最后看中了挪威北极圈境内的一间公寓，大手笔地付清半年租金，过起从前不敢想象的悠闲生活。北欧的生活节奏更慢些，天气渐冷的时候黑夜也越来越长，沈昌珉偶尔跟着预告跑到郊外去看极光，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小镇上闲逛。他吃遍了所有的餐馆，有家韩餐的味道和国内一模一样。他也和房东太太学了几手地道的北欧菜式，年近五十的优雅妇人坐在餐厅指导他调味，突然问起他的情感生活。
沈昌珉手一抖差点加多了盐，关上火之后炖菜的香气蔓延在空气中烘托出温暖的氛围。窗外的雪花簌簌，他一时接不上话，房间就这么安静下来。
“您为什么会问起这个？”
“我猜你学会之后会展示给谁看。”妇人笑起来的样子温和又狡黠，湛蓝色的眼睛在阴天也闪闪发亮。
“我只是自己很喜欢您的料理。”沈昌珉把菜盛出来却觉得如鲠在喉。所幸没有再多的追问，他慢吞吞地吃完一顿饭，最后脑袋里只映着一个孤零零的名字。
郑允浩。
入夜以后他坐在铺着地毯的阳台上看星星，觉得自己总还是有些什么放不下的。
不是习惯。
是郑允浩。
他第二天收拾行李准备回国，想起自己书桌上的那堆没什么意义的纪念品，想起自己新学的手艺，想起很久之前郑允浩在机场送他离开时的笑容。不知道是不是记忆模糊，他甚至在那个表情中看出些溺爱和纵容。
他隐约觉得自己猜到了什么秘密，心脏疯狂地撞击胸膛。
再见面时郑允浩染了一头金发。
他很少尝试这样的发色，之前还是东方神起时最夸张的颜色也不过是草莓金色。不夸张也不喧宾夺主，只是柔顺的一个颜色仍旧废了造型师不少口舌。但现在沈昌珉抬眼看坐在面前的郑允浩，他瘦得厉害，一张精致小脸在柔软金发映衬下更显出十分的漂亮，看起来像是个会动的人偶。
“我梦到你了。”沈昌珉轻描淡写地说。他垂下视线搅动咖啡，绝口不提自己梦到了什么。
梦到什么，所有该梦到或不该梦到的一切。郑允浩对他来说是习以为常可也不是，是兄长队长，又是内心深处离不开的欲望。沈昌珉的喜欢迟钝，却因为迟到而轰轰烈烈成一片燎原野火，让他夜不能寐，梦里也不得清净。
郑允浩依旧笑意柔和。他俯身拿摆在桌角的糖包。沈昌珉一眼看到他的侧脸，在灯光下映出深浅不一的阴影，锋利的下颌线依旧是让人惊心动魄的美貌。
“你瘦了很多。”
郑允浩有一双修长性感的手，但撕开纸袋的动作仍旧十几年如一日的笨拙。沈昌珉伸手轻巧地接过，帮他把砂糖加进拿铁里。表面漂亮的心形拉花随着搅动没了踪影，郑允浩抱着白色的马克杯，瞟一眼窗子上的雾气又转回视线看着许久不见的弟弟：“可能是最近太忙了吧，有些孩子要出道了。”
沈昌珉不了解公司的事情，只是点点头没再说话。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郑允浩吃完一块芝士蛋糕，留了顶上的草莓推倒沈昌珉面前。
“哥，咖啡的味道好像和原来不同了。”
“因为你太久不来。”郑允浩把鬓角的头发别到耳后，指尖穿过淡金色发丝的样子让人着迷，“我常常来，就觉得没什么变化。”
“时间久了，记忆也会变的。”
那在你的记忆里，我还是我吗？
沈昌珉想问，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现在在你面前的我，还是你的昌多拉吗？
他最后把咖啡一饮而尽，抿唇叹息：“这里的美式好像更苦一些。”
沈昌珉顺理成章地把失眠的原因归结到下午那杯咖啡。他仰面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出神，脑袋里都是染了金发的郑允浩。
时间久了，人真的会变的。
沈昌珉猜想自己错过了很多。
没有人会和他分享郑允浩的近况，所有人都默认他们是无话不谈的亲密兄弟。他最近在忙些什么，工作是不是顺心，身体好还是不好，大家都觉得沈昌珉即使人在国外也会和郑允浩隔着时差聊个昏天黑地，却不会明白为什么他们私下话语寥寥。
今天回家前郑允浩问他明天要不要去公司看看，他们顺势约定了早晨九点的见面。分别时有朋友给郑允浩打来电话约他晚上去打保龄球。沈昌珉刚摆摆手示意自己先走，就听到他的声音：“昌珉回来了，最近可能我也比较忙。”
对面像是还不依不饶地追问了几句，郑允浩在这边笑得眼角挤出细纹：“之后我请客，大家一起去玩。”
他变了，但好像又没变。他给自己染了一个出挑的金色头发，他身边还是朋友众多。
沈昌珉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想明天要是顶着两个黑眼圈去见熟人实在是不怎么合适。
更何况他还不知道怎么回答郑允浩有关睡眠质量的追问。
因为我在想你啊。沈昌珉思考了一下把这句话说出口的可能性，觉得自己是该认真睡觉了。
公司换了新址没多久沈昌珉就出了国，再回来时只觉得处处陌生。楼下的Sum Café依旧人满为患，只是被镜头追逐的中心已经换了一个又一个。
也早已经不是他们了。
因为不熟悉布局，沈昌珉在郑允浩身后亦步亦趋。他不知怎么突然想起很久之前他也是这样跟在他后面，只是那时郑允浩还要比他高出小半个脑袋。
后辈们看到郑允浩都一脸敬仰地上前端正问好，眼睛里藏不住的羡慕和喜欢让站在他身后的沈昌珉也忍不住叹息这个男人的魅力。他已经太久不再这里出现，有些稍稍年长的练习生还认得他，而脸上还带着稚嫩的孩子则犹犹豫豫，向郑允浩投去求助的眼神，因为觉得失礼，脸上表情还带点慌张。
“这是沈昌珉前辈，他最近刚回国，还不认得你们。”郑允浩拍拍面前少年的肩膀，语调温柔地帮他解围。他今天出门前用发胶把额前的头发抓起来固定在后面，整个人气场都锋利不少，但开口时却又一点不像是传说中威严的大前辈。
少年的长相是SM公司一贯的精致。他立马冲着沈昌珉认真问好，抬起视线时眉眼弯弯，是一双大小眼，晶亮的眸子让男人有一瞬间的恍惚。
“前辈我还有声乐课，就不打扰了。”纤细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转角。郑允浩盯着走廊的尽头出神，过了几秒钟才转过头来冲沈昌珉说：“那个孩子我很喜欢，唱歌也很好听，似乎不久之后就会出道了。”
“哥？”
“他笑起来的时候总让我想起你。”郑允浩没有苛责也没有抱怨，语调里甚至带着点怜爱，“昌珉，我很想你。”
沈昌珉抬眼看他。向后梳起的金发让郑允浩罕见地带上像是玩世不恭的潇洒风流，偏偏黑亮的眼睛透彻又纯净。
“允浩哥。”沈昌珉握上他的手腕。他说他在外游荡时从不谈起感情，可人的一生其实都在不停地流浪，从年少到年老，从此处到彼处。有人说生活在别处，沈昌珉在找生活。可他现在站在郑允浩的身边，脚下就像生长出根系般安定。
那是一种奇异的信任感，像是风筝的线被收回，你总要落在他手上。而你又知道他最爱你。
沈昌珉想，他浪费了那么多时间，最后明白过来的时候还好也不算太迟。他的哥哥有颗柔软的心，他是知道的。他会爱很多人，是他骨子里的怜悯和慈爱，可他总会最爱自己。
他轻轻摩挲郑允浩瘦骨嶙峋的手腕，叹口气。
你的金发很好看。
你该多吃点。
我回来了。
沈昌珉最后什么都没说。
这只是人生不起眼的某一天，可又像极了未来千千万万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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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站在十字路口的对面
他要去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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